文/肖大笑
去年元旦,我还在学校上晚自习。别人在刷卷子,我在给我的朋友们写明信片,写了一些我记得的小事情和祝福语。
给谢一夫的那张我一直没有给出去,我还特意挑了他喜欢的有田馥甄歌词的明信片。
那个时候他已经到了北京,他跟我说北京的雾霾很严重。凌晨一点从ktv出门回宿舍的时候眼前一面大墙,被吓得不敢动弹,后来发现是雾霾。
他妈妈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在通话里跟我说一定要去北京,我说:“好的,阿姨。”
现在我已经不记得那张明信片具体写了什么。但是我记得我说:“谢一夫,等我今后有时间了,我就写一本书叫做《谢一夫和我》,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你觉得呢?”
我和谢一夫的认识,大概追溯到了我第一次和他搭话。
按道理来说,我是一个很怕生的人。但是那一次,他主持学校的活动,穿着笔挺的礼服,从我眼前走过,我很不要脸地对他说:“谢一夫,你真的很好看“。他脚步都没停一下,只剩下空气里微弱的“谢谢”。
这个男生真的很高冷,我在心里记下了这笔仇。
后来他转到我们班,我还是记得那次的经历,但是把那笔仇跑去了十万八千里,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玩的人,找一个有趣的人做朋友,会让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我很主动地想要和他成为朋友,有可能是他感觉到了我的迫切,也有可能是他发现了我的可爱,于是我们顺理成章成为了朋友。
跟他成为朋友是一件很疯狂的事情:从长长的坡上被他推着止不住地跑,总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栽在他的手上;他曾经说要送给我最宝贵的礼物,于是在我的书本上留下吃完果肉还沾着口水的核;在操场上左摇右摆地晃动;在kfc里张牙舞爪地跳舞。
他每一天都会过得很开心。
后来他出去学艺术,回来之后,班里的气氛已经变得紧张。
他去艺术培训的时候,我给他打电话,他只身在外,很少跟我说他很孤独,我理所应当觉得他的性子很讨人喜欢,怎样都不会吃亏,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高考前的100天的某一个晚自习,谢一夫一脸开心地说要跟我分享一个好地方,一路上他拉着我的衣袖跑得飞快。他带着我爬过楼顶的墙,我差点以为我会掉下去。那是我们学校的艺术室,圆弧形的外形,像一个劣质的大型地球仪。
打开艺术室的大灯,我才知道那些看不见谢一夫的日子,他都在这里,一个人唱歌。
艺术室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镜,我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冬天还没有走,我穿着蓝色臃肿的冬季校服,一张油腻的大脸,顶着黑色的边框眼镜,头发混乱地堆在头上,眼睛里没有一只白鸽,全是死水。
那是我最胖的时候,看见好看的人会低下头,不明白同样的年纪,为什么跟别人差别这么大。
其实我也很想留在那里和他一起唱歌,谢一夫说那里的回声效果很好,随便唱一唱都感觉自己是superstar,但是我没有为此翘过课,因为害怕。
在一个成绩优秀的班级里,作为一个艺术生,他像一个异类,他的优秀和天马都像是一个罪过。
他在晚自习上打呼噜,班主任站在他的身旁让我们听他的呼噜声,没有人去打扰他,一个一个刷着卷子;他的袖口永远藏着耳机,被没收一个变出一个,在课堂是无声地唱着歌;他的语文一开始不是很好,为了考一个好的传媒大学,桌子上摊满了语文卷子,无论上什么课他都做语文,即使在数学课上跟老师斗嘴,眼睛里还是满满的阅读题。
他面对过所有我们开始没有察觉过的挤压和排斥,像宇宙里的一颗小星星,围着地球孤独地环绕着。
而谢一夫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始终是信仰,即使他很认真地跟我说他并不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是在我心里他就是顶聪明的人。高三的时候,跟同学吵架,他陪着我在教学楼后面扯着嗓子哭,说如果我被开除了,他就不读了;复读的时候我拿着别人的手机偷偷窝在床上打电话,跟他说我真的很想要去北京,他说的话我写成便利贴贴在桌子上;上了大学他还是那样把最好的事情解决方法告诉我,告诉我成长就是这样。
我在他那里总是得到很多,而我能给他的却很少。
我昨天在微博上看见了一句话“我现在都没有长成我以前讨厌的人,但是我快撑不住了。“
那一瞬间我就想起了谢一夫。近些日子,他遇见了很不好的人,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我并不害怕他会情绪泛滥,但是我怕的是他想要放弃他自己的特别,对于自身产生怀疑。
我总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动摇过他的三观,他看得太清楚,也太聪明。
我无数次跟别人说我很羡慕谢一夫,因为他骨子里遗世独立的气质注定了他和别人的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过错呢。
我记得你的所有特别和那些特别带给我的快乐啊。
你的不一样在我眼里永远是放着光的啊。
谢一夫啊,我至今都怀恋那个夜晚,星星很亮,我们两冻得鼻子通红。我们在艺术室外看星星,你唱什么歌我忘了,我哼着《女儿情》。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愿走出人生鼎沸
依旧有人陪你
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