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单散文:花园镇事之塔顶山
2018-05-24 10:53:18 来源:华早名家-江单专栏

江单,中国民主同盟盟员,现任华夏早报社社长兼总编辑、华夏全媒体研究院院长,兼任中国新闻史学会会员、湖南省民俗摄影协会副主席、长沙市作家协会会员。

      文/江单

      塔顶山是洞口、绥宁两县的天然分界线,花园镇乡民曾因山的归属与隔壁绥宁红岩镇进行过械斗。

      山高约七八百米,与北边的雪峰山隔蓼水相望,独自的一座上尖下宽的山体。

      塔顶山名字里面带个塔字,自是说明山顶曾有塔。此塔乃红岩镇当年想独霸此山,一夜之间,在山顶用青砖建了一座宝塔,然而赶工期的恶果几天之后就出现了,因匆忙造就,恰逢雷雨天气,塔体轰然倒塌,空留一地残垣断瓦。

      我家的猪圈,就是曾祖父他们从山上挑下来的青砖修建的。

      蓼水流经塔顶山,无奈绕了个圈,只得傍着山体而过。这里的蓼水,多了一个别名,曰窄口。所谓窄口,既本来十余米宽的蓼水,到此生生变成数米宽。

      花园山固然多,但多为高山,适合踏青的,只有两座,塔顶山自为其一。

      塔顶山四季皆美。

      春天的杜鹃,将满山点缀得星星点点;夏天的知了,总是将塔顶山不停吵醒,而怕热的壁虎,时而从人眼前飞快跑过;秋天的野果熟了,有被小鸟吃得只剩下一半的,也有令人垂涎欲滴的;冬季的松柏,迎风而立,似诉说着乡民们千百年的不屈奋斗。

      从隔壁的红岩镇山脚往上,山上杂树丛生,一路披荆斩棘,上到山顶,约莫不少于半个时辰。

      之前建塔的破碎青砖在山顶还随处可见,日晒雨淋,似在诉说当年的短暂辉煌。登高而望远,远处的民居,从山顶望去,就如一个个玩具。花园的山、水皆入眼帘,入眼之处,皆为世外桃源之景。

      山顶有一大石,约两张八仙桌桌面宽。每次看到此石,我总会想起武松醉卧景阳冈的场景。我总觉得,旁边的树林里藏着几只吊睛白额猛虎,等我松懈之时扑将过来。

      花园镇曾经是有过老虎的。父亲曾言,上世纪40年代,就有老虎跑到我家背猪。爷爷的叔叔好赌,对于一个家徒四壁的赌徒而言,猪是家中的贵重财产。爷爷的叔叔像房子着了火般带领一队乡民追向猛虎,追了数里之后,无奈的老虎只得将猪抛下,独自逃跑。

      也许正是这个故事的缘故,我每次上到塔顶山顶,总觉得凉风飕飕,后脑发凉。所以,一到山顶,我都急急忙忙往山下奔。

      塔顶山朝花园镇的半山坡,还有数十米战壕,究竟是何时的战争所留,已经不考。也许这正是塔顶山的神秘之处,犹抱琵琶半遮面。

      青年男女恋爱,都爱爬此山。一路同行,两手相携,互相帮衬,磕磕碰碰爬完山后,这爱情火花早就冒出来了。

      我带恋爱时期的小姑和姑父爬过此山,也曾带许多同学爬过此山。在我看来,塔顶山是我最爱去之处,美好的景色都希望介绍给他人共享。

      塔顶山下就是曾经的湘黔古道,如今的省道221线。我经常想,这座山应该是一个落草的好去处,从山林中跳到大路上,大喝一声此山乃我开,貌似何等意气风发。

      塔顶山自从顶上的砖塔倒了之后,似乎就霉运连连。数年之前,一场山火吞噬了山上的所有植物。所以那几年,塔顶山无奈过上了光头山的生活。

      时间久了,山上的小树和杂草又冒了出来,慢慢幼树成林,杂草亦疯长。虽然没有之前的茂盛,但仿佛更适于踏青了。

      塔顶山也是一个天然的药房,奶奶长于治疗妇科疾病,很多药材都取之此山。

      我曾多次和祖母到此山采药,匍匐在石头上的石枯草、山路边蛇的舌草、水沟前的车前草,都在塔顶山中吸收天地灵气。这些在乡民眼中视为碍事的杂草,在祖母手中,就成了妙手回春的灵丹妙药。

      祖母已逝,塔顶山也因山火换了新颜。而我对祖母的记忆,对塔顶山的回忆,随着时日愈久,越来越浓。

      一如临近下雨时花园天上的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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