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江单
桂林站的列车员和高铁。
湘桂铁路，民国时期是湖南通往广西的唯一铁路通道。广义的湘桂铁路，从湖南衡阳到广西凭祥。狭义的湘桂铁路，专指衡阳至桂林这一段。
在桂林上班那一年，我曾无数次乘坐绿皮火车，回到长沙，去往桂林，如此无限循环。
湘桂铁路起点的衡阳，曾是南方最大的铁路枢纽，属于祖上曾阔过那一类。
衡阳和桂林倒算得上一对难兄难弟，衡阳从铁老大变成分局都不设立的普通城市。而桂林，千百年的省会地位，也在几十年前化为泡影。
衡阳铁路局曾分出柳州铁路局，后搬至南宁成为南宁铁路局。还曾分出广州铁路局，广州咸鱼翻身成了衡阳的上级局。
衡阳当年“阔过”，只因其战略地位显著。上可至武汉、北京，下通广州、香港。往左则直入广西、越南。向右则速通杭州、上海。
此四战之地，也成了倭寇觊觎的目标。抗战时期，衡阳保卫战这场东方的莫斯科保卫战也成了国军以少胜多的典范。
当时的湘桂铁路，也成为后方转移的重要通道。西南联合大学的才子和徐悲鸿、李济深等文化名人，都从此路撤退到昆明或桂林，开创了一个个文化高地。
湖南和广西都多山，故此湘桂铁路弯道颇多，速度也一直上不来。我喜欢绿皮火车的感觉，2004年长沙到桂林的火车卧铺，还没有空调。炎炎夏日，躺在逼囧的床铺上，头顶是电风扇嗡嗡转动的声音，耳边传来火车轮子撞击轨道的哐当声，一个晚上，才能到桂林。
如此，倒也不觉无趣。
这条铁路穿越产异蛇的永州、穿越秦始皇部下修建连通湘江和漓江的千年灵渠，当然免不了从山水甲天下的桂林而过。过了广西兴安，湘桂铁路两旁即处处是景，铁路两边，一座座奇、秀、险的典型喀斯特地形的山峰映入眼帘。若是夏天，稻谷的金黄、山体的青葱，和着漓江清澈见底的江水，火车如行走在一卷油画中，没有尽头。
灵渠边上的兴安北站。
我是误过湘桂铁路的绿皮火车的。有一周末回长沙探亲，陪朋友喝得酩酊大醉，一看时间，离开车不足二十分钟。朋友架着我飞奔赶往长沙火车站，刚到检票口，就听见火车一声长鸣。
不过之后从桂林离职之时，我又差点误了火车，这回是湘桂铁路的红皮火车。单位践行，快醉之时，带过的一位实习记者跑来，每人一瓶药酒一口下肚，小姑娘立马躺在桌底，我倒暂时未醉，却在单位睡了一下午。快晚上时，还是几个男学生将我抬上火车，同事老陈只得一直陪我到长沙。
自此之后，每次乘坐火车我都早早赶到车站，再也不敢酒后误车了。
湘桂铁路是可以直接到达中越边境的友谊关。四十年前的那场越南战争，无数不满二十的青年，就通过湘桂铁路走向胜利，或走向死亡。当时的湘桂铁路上，应是何等豪迈，何等悲壮。
湘桂铁路现在开行高速列车，不知何故，却没有开设客运专线，还是客运和货运混为一谈。因此，湘桂铁路上的高铁在广西境内速度总是不超过二百公里，这也成为这条大动脉的一大憾事。
湘桂铁路承载了许多名人或诸如我类普通人的梦想，越南国父胡志明也是其一。我工作时曾探访胡志明在桂林的足迹，当年，胡志明正是在这条铁路上往返中越，追求他的共产主义梦想。
如今，胡志明已不在，当年的豪迈青年也无人记起，能回忆他们的，也许只有湘桂铁路上那冰冷的铁轨。（2018年6月3日作于湘桂铁路上，完稿于桂林火车站。）
曾经柳州铁路局驻地的柳州站。
现代化的南宁东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