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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念你
2018-03-07 22:30:21 来源:大喜火锅

 

文/肖大笑

陈幸得21岁那年交了第一个女朋友,在北京。

女孩小小的,皮肤很白,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状,看了叫人止不住地欢喜。一开始认识她,陈幸得便觉得她是一个南方人,因为在北京这种充斥着灰尘与不安的地方,很难生长出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但她偏偏是一个北方人。

她的老家在哈尔滨,一个稍不留神就冷得出奇的地方。

22岁的陈幸得交了第二个女朋友,女孩的皮肤较黑,眉毛挺直,头发乌黑。陈幸得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应许他是被北京的雾霾吓傻了。

而身边有个人,好像比百度地图更安心。

这个女孩子谈了两年半,也就是在陈幸得将近25岁时,他又回归到了单身。

这年,他离开学校已经两年,也就是说陈幸得在北京已经呆了六年。大学毕业后他来想回南方的老家,父母在家乡找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工作,待遇足够好,但他发现自己对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了一种可耻的眷恋感。之所以是可耻的,是因为他曾信誓旦旦说,绝不在北京多呆一秒。的确,这里对年轻人来说,特别是有梦想的年轻人来说,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无论怎样,他决定留下来了,决定忍受因内在能量过剩而产生的孤独与寂寞。

25岁之后,陈幸得陆续交了几个女朋友,时间最短的竟然只交了三天。他是一个很能装热忱的人,但女人的眼啊,狠毒地像医院里的X光,一照就能照出男人的血肉,也自然能照出男人骨子里的淡漠感。

他想,他可能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就这样到了陈幸得的28岁,家里人开始为他着急,三番两次的催促让他有点受不了,不结婚又死不了,他一直都这么觉得。

他已经在北京找了工作,还租了一套几十平米的房子,可惜还差些钱才能买到一台像样的小车。每天他会乘三十分钟的地铁,然后走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才能到达公司。路是漫长的,他先是穿运动服,到公司换上西装。

在无数枯燥日子的某一天,他突然想到了谢小溪。

“谢小溪。”他缓慢地吐出这三个字,这是谁?

他疑惑地望着玻璃窗上的自己,玻璃窗上的自己也疑惑得不得了。

“谢小溪。”他又重复地咬着这个三个字。

地铁呼啸,与风擦肩而过的声音灌进陈幸得的耳朵,拥挤封闭的空间里,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奇怪的男人。

“谢小溪,他顿了顿:“你在哪?”

几乎不可抑制地,这几个字像膨胀的木箱,试图充斥他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不留一丝缝隙。他的头开始剧烈地疼,木箱的角终于到达脑袋的皮肉层,好像要死了,他止不住地想。

“已到达地铁终点站,请乘客有序下车。”

地铁车门猛然打开。

“谢小溪啊。”

 

 

 

谢小溪十七岁那年,陈幸得十八岁。

他们在一个小镇里读高二,同一个教室。本来还可以坐同桌的,但班主任嫌他们太吵,于是他们被分到教室的对角线上,谢小溪坐一号,陈幸得坐倒数一号。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两人的奇妙碰撞。

十七岁的谢小溪头顶着一个可见头皮的板寸头,巨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她半张脸,可她好像还是不解恨,于是又戴上了钢牙,穿上又肥又丑的男生校服。她在扮丑的道路上越来越快乐,丝毫都不介意身边的女生一个比一个漂亮。

十八岁的陈幸得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戴着金色的细脚眼镜,每天花三个小时抹个油头,又花了五十块把宽大的校服裤改成贴身七分裤。

陈幸得说谢小溪是男人婆,谢小溪看见陈幸得的兰花指时也会翻上最大的白眼。

他们本应该谁也不喜欢谁,但是这么独特的人注定不能与普通人交好,于是他们彼此妥协,成了最好的朋友。

偶尔他们也会彼此惹怒,两人都不记得争吵的源头到底是什么就开始指着对方的鼻尖大骂,谢小溪把陈幸得的金边眼镜从四楼的教室窗口丢了出去,陈幸得把谢小溪一把抱起丢进了垃圾桶,全班都知道他们吵架了,但是不会有人劝架,直到班主任过来扯着嗓子制止。

不过大多时候是有趣的,两人在体育课的操场上手拉手跳着搞怪的舞蹈;陈幸得将很多自己改编的童话故事给谢小溪听;谢小溪带陈幸得去新发现的奶茶店喝冰块水。

榛雅的出现一开始并没有打破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只当平淡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小插曲,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还是该上学上学,该吵架吵架,该跳舞跳舞。

大概还有三个月他们准备进入高三,每一个老师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班里的气氛也变得愈加凝重起来,上午的第二节课下课榛雅站在他们班门口,她吸引了很多目光,毕竟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在陈幸得扭着屁股出门上厕所的时候,榛雅拦住了他,“她一定是疯了。”谢小溪想。

“你好,请问你是谢学长的朋友吗?”榛雅的声音像是夏天里甜甜的西瓜。

“什么?学长?”陈幸得夸张地指着谢小溪。

榛雅红着脸低下头,往陈幸得怀里塞了一个信封,飞快地跑开了。

“oh my god!谢小溪,你快来看,竟然有学妹给你写情书!”陈幸得瞪着不大的眼睛,嘴巴作出O的形状,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这封信:“我的天啊,谢小溪你这种男人婆都会有人喜欢,这个学妹一定是瞎了,男的女的都分不清啊!“

班里的同学齐齐抬起头,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谢小溪冲过去抢信,无奈虽然陈幸得娘,但他好歹具有一个175厘米男孩应该有的高度。两人又为此围着教室跑了几圈,撞飞了无数人的课桌,收到了从内心发出来的厌恶语句。

 

陈幸得把自己凑到谢小溪的脸前,左左右右仔细打量她:“你说她到底是瞎到什么程度才会觉得你是个铁汉子呢,而且她到底是喜欢你什么呢?“

“你没有资格嫉妒我,陈幸得。“

“呵呵,你有什么好嫉妒的,被同性喜欢可从来不是我的追求。”

“我以为那是你的毕生追求。”

“闭嘴谢小溪,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

“哟,被我说中了。”

“谢学长。”

正当他们又准备开战的时候,一个声音怯怯懦懦地闯了进来。

是榛雅,她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因为紧张涨红了脸,不安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你好,我是高一(二)班的榛雅,那个,我今天给你,写的信,你看了吗?”

“咳咳。”谢小溪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知道怎样开口才能不让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生吓着。她扯了扯陈幸得的衣角,可是陈幸得对刚刚的话语耿耿于怀,于是撇过脸,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个,学妹啊。”谢小溪硬着头皮说:“我是雌的啊。”

榛雅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小溪,就这样直愣愣地看了三分钟(对于谢小溪来说,恐怕是一个世纪了),然后她红着眼睛跑开了。

“哎。”谢小溪踮起脚拍了下陈幸得肩膀。

“干嘛。”不屑一顾。

“你去安慰一下她。”

“为什么,你的烂摊子还要老子给你收拾吗?”

“请你喝奶茶。”

“喝你个头。”陈幸得转头就走。

“一个月的早餐。”

“行。”

 

从那以后谢小溪和陈幸得的队伍出现了第一个正常人,虽然榛雅是一个内敛的小女孩,很多丢脸的事情她都不愿意做,但是他们俩也没有想过抛弃榛雅,随着时间的流逝,谢小溪和榛雅的关系越来越好,陈幸得却变得越来越奇怪。

谢小溪真正感觉到这种变化,是当她发现陈幸得真的不再穿贴身的校服裤了。她一开始以为只是因为陈幸得的校服裤换洗了或者是因为这种那种原因,他把自己的心头好丢掉了。她还向陈幸得打趣,但是陈幸得也不翘着兰花指指着谢小溪的鼻尖像一个泼妇一样骂出难听的话了,再然后陈幸得把自己曾引以为傲的油头剪成了寸头,丢掉了那副金丝眼镜,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吗?可是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玩闹,只是陈幸得不再娘了,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青春期男孩。

谢小溪以为那是一定时期的成长变化。

陈幸得喜欢上了榛雅。

那不是一瞬间的事情,在不长的相处过程中,他渐渐找到了榛雅的发光点并且真正了解到自己的生活重心,如果说以前的行为是为了有趣,那么变成一个男生并且站在榛雅的身边是他的梦想。

谢小溪是在高二暑期放假的第一天知道这个消息,她很惊讶,在她的生命里还没有出现过“喜欢”这个词,如果对珍珠奶茶的感情不算的话,她没有尝试喜欢一个人,即使电视里经常会放到接吻的画面,但是她从来没有把自己代入过,她可能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暑假他们三个一起去了邻市的游乐场,但是忽然之间,谢小溪看懂了以前没有看懂的陈幸得望向榛雅的眼神,寸步不离,满怀爱意,她插不进榛雅和陈幸得的话题;当坐摩天轮的时候,陈幸得选择坐在榛雅的身边,她就这样看着对面笑得很开心的两人,意识到自己的多余。

从那以后,她总是推脱榛雅和陈幸得的邀请。

她知道他们俩今天去照了大头贴;吃了芒果味的甜点;还去海洋馆里看了鲨鱼。榛雅总是说:“小溪姐,你今天为什么不出来玩呢,你知道吗?海洋馆可漂亮了。”

“我今天帮妈妈打扫卫生了。”

“啊,我今天去弟弟家玩了。”

“初中同学聚会,我没有办法不去啊。”

“我跟爸爸妈妈出去旅游了,要一些天才会回来呢。”

每次说出这样的借口后,谢小溪就在黑暗里盯上两个小时天花板。

她总是在想,自己究竟是失去了一个朋友?

还是,陈幸得呢?

 

假期过得很快,谢小溪和陈幸得一起进入了高三。

每天七点钟起床,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晚上要上四个小时晚自习,十二点钟睡觉。谢小溪和陈幸得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他们没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花费在操场上跳舞,榛雅偶尔会来看他们,带很多吃的,那是陈幸得最开心的时候,脸上的黑眼圈都显得朝气。

谢小溪知道陈幸得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面灰白色的墙,偶尔他还是会搬一条凳子坐在谢小溪的对面,说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谢小溪一边写作业一边听,好笑的时候两个人就笑得左摇右晃。在没有榛雅的时候,她觉得陈幸得还是陈幸得,当陈幸得不自觉翘起兰花指的时候,她会想,陈幸得是不是回来了?

那段时间过得很快,像是一眨眼。陈幸得的成绩并不是很出色,他决定去学艺术,编导或者是播音都可以,但谢小溪的成绩很好,总是在学校门外的红榜上挂着,像是站在山顶的巨人。

去外地学艺术的那个晚上,陈幸得把谢小溪拉到学校的天台。

没有榛雅,只有头顶上明亮而又悲伤的星星,没有月亮。

“谢小溪,你高考后想要去做什么?”他们坐在天台的边缘。

“想去厦门,那里的海很好看,你呢?”

“我想要跟榛雅表白。”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她偏过头对着陈幸得的侧脸笑了一下。

“我其实很怕自己考不上大学。”

“我知道。”

“如果不优秀的话,我都不敢站在榛雅的身边。”

“我知道。”

“我们都好好考试吧。”

“行啊。”

“谢小溪,你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了。”

“嗯。”

谢小溪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夜晚,她发现陈幸得长得真好看,他的单眼皮;他的像绿草萌芽一样的短发;他的微微上扬的嘴角;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陈幸得离开学校后,谢小溪变得更加沉默了,她从来不和班里其他人攀谈,其他人也没有对她表现出多大兴趣,从早到晚,她都把自己埋在书本里,榛雅叫她出去散步,她也笑着委婉拒绝。

她答应陈幸得要好好考试,为了今后能选择他在的学校,她也要很努力很努力。在外人眼里,她还是谢小溪,短发,黑框眼镜,肥大的校服,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经不是谢小溪了,尤其是在每个即将入睡的夜晚,她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陈幸得,她很想他。

但是这种努力并没有得到很大的成效,那个时候她还不太理解为什么努力了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谢小溪看着自己的名次在红榜上一名一名往下落,心里全都是绝望。到了后来,每一次考试之前,她都会吓得直发抖,最后一次模拟考,她晕倒在了考场。

谢小溪没有想过自己是这么胆小,竟然因为一个考试生生晕倒在地上,她被同学送到医务室,睁开眼发现自自己错过了高考前最重要的一场考试,止不住哭起来,这时候榛树走到了她的面前。

榛树是榛雅的哥哥,大一的年纪,笑起来像春天被风摇动的树。

她不是没有想过跟陈幸得诉苦抱怨,她只是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陈幸得,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没有考好,她也希望陈幸得能考好。

榛雅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的失控,于是找到已经上大学的哥哥,希望能安抚谢小溪的情绪。

榛树是一个很温暖的人,他比陈幸得成熟也比陈幸得长得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高考前的最后那几天他一直陪在谢小溪的身边,帮她复习,陪她跑步,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难吃的饭菜。

陈幸得总是跟她说榛雅,榛雅今天怎么样,榛雅最近的学习怎么样,榛雅有没有交新的朋友,他从来没有问过谢小溪,问她过得好不好。谢小溪总是说“榛雅过得很好。”“榛雅交了很好的朋友。”

那些很难过的日子,谢小溪总是在陈幸得面前装出很好的样子。

装不下去了,她就不回答,陈幸得以为她是太忙,渐渐的,两人没有再说上话。

高考前的晚上,她突然接到了陈幸得的电话。

他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带着夏日罕见的凉爽。

“谢小溪,我想跟你分享一个很好的消息。”

“怎么了?“

“榛雅今天说喜欢我了,太好了。“

“什么?“

“榛雅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希望我考好并且她喜欢我。“

“那,挺好的啊。”

“是啊,我想,我会考得特别好的!我跟你分享这个消息,希望你能为我开心。”

“哈,我肯定为你开心。”

“祝你考试顺利。”

“你也是,陈幸得。”

谢小溪挂了电话,发现自己掉了满脸的泪水。

陈幸得,真的是一个混蛋。

谢小溪没有考好,这是一个能预测到的结果,她整晚整晚闭不上眼睛,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榛树,如果告诉榛树,他会着急,会想尽各种办法告诉她调整状态,但是谢小溪自己已经放弃了,她不想任何人来救她。

为了陈幸得,值吗?

不值。

但是她控制不了。

后知后觉,她觉得自己应该要责怪陈幸得,哪怕是作为一个朋友在最难过的时候,也没有给一点安慰,他顾着的永远都只有榛雅,他的眼里没有她谢小溪。

怪,最后变成了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的恨,恨着恨着又为他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说着算了吧,算了吧。

 

高考后,他们四个人一起吃饭,还有榛树。

谢小溪的头发已经齐肩,摘掉厚重的黑框眼镜露出好看的眼睛,没有肥大的校服,她穿上了白色裙子。那么久不见,陈幸得才发现谢小溪很白,像一块天然的白玉,纯净而且显得如此珍贵。

明明说着要去大饭店吃一顿好的,最后还是选择了学校旁常去的大排档。

六月份快要结束,夏天还没有真正开始,却被热得止不住地流汗,空气里弥漫着狂欢和兴奋,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传得好远,谢小溪和榛树坐在陈幸得和榛雅的对面。陈幸得是真的开心,他拉着榛雅的手,一杯一杯喝着冒着气泡的啤酒,他的脸红了,在昏暗的黄色灯光下弯着眼镜,张着嘴没有体面地大声笑着。

“高考终于完啦!我的天啊,你们都不知道我都么想你们啊。”

——他想榛雅。

“我每一天都幻想奔跑回来,跑到我们的教学楼下,喊你们的名字。”

——他想要见榛雅。

“你们会对着我笑,然后对我说:‘陈幸得,你他妈的是个傻子吧!哈哈!“

——榛雅会对着你笑。

“对了,谢小溪,你记得我高考完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向榛雅告白。

“那我今天……“

“陈幸得。“谢小溪抬起头看着他。

“嗯?“

“我喜欢你。“

那张桌子上的四个人都像被夺去了声音,马路中间有喝醉酒的高考生,不,毕业生开始扯着嗓子唱歌,有人在附和,有人在大声喊:“别唱了,真他妈的难听。”可是那几个人还是在唱,唱着唱着声音有了哭腔。

最后一个菜上来了。

“别,谢小溪,你别开玩笑。”

谢小溪轻蔑地笑了一下:“我为什么骗你,陈幸得,我喜欢你,我没有开玩笑。“

陈幸得的表情难看得快要哭出来。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谢小溪知道陈幸得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的,他不会伤害她,至少当着面不会,她看着陈幸得的表情几乎要笑出声来,是报复的快感吧,好像也不是,心里松了一口气,陈幸得,就这样吧,我们谁也不会欠谁的了。

谢小溪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离开那场看起来很好笑的荒诞剧。

在长大之前,喜欢和不喜欢很简单,开始和结束也很简单,相遇和离别更简单。没有多么复杂的缘由,没有多么错综的故事线条,就是理所应当的好也是理所应当的坏。长大之后,转头去看,什么都记得很清楚,却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举动。

 

 

在那之后,他们没有再见过面,那些联系方式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陈幸得没有跟榛雅在一起,榛雅不愿意伤害谢小溪,他也不想,他从来都没有想伤害过谢小溪。错失了那么喜欢的人他也没有怪过谢小溪,他只是不去找她,不去打听她的消息,装作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谢小溪这个人了。

大一那年,陈幸得收到一条消息。

“陈幸得,我很想念你。”

陈幸得搞砸了谢小溪的青春,谢小溪也搞砸了陈幸得的青春。

 

三十岁那年,陈幸得回了老家,找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家里人为他找了很多相亲对象,他尝试重新去喜欢一个人,像当初不顾一切喜欢榛雅一样,他不希望像喜欢谢小溪的后知后觉那样。

 

“谢小溪,我也很想念你。”

 

 

 

愿走出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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